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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闻水上琵琶声(白居易《琵琶行》的弦外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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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宪宗元和十年,丞相武元衡威胁到了某些节度使的利益,遭到暗杀。

白居易非常愤怒,他当时还是太子府的谏官,出于朋友之情,也出于正义感,他当天中午就上奏疏务必严查凶手。此前他就喜欢写文暗讽,这次的僭越行为更让某些政治集团咬牙切齿。

很快,白居易被找到了把柄:他母亲是赏花时坠井而死,他却作《新井》与赏花的诗歌,有伤孝道。于是被贬为江州司马,这个正六品的官待遇不错,却是个闲职。

次年的一个秋夜,他遇到一个女子,遂有后世流传的《琵琶行》——

1.江上送客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

(此时没有音乐很遗憾,所以喝得不尽兴,此处就是为后面故事反转作铺垫)

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

(前面的秋风凄凉铺垫了一阵,现在听到琵琶声,读来有空谷足音之惊,而琵琶声停了还迟迟不说话,让主人和客人心痒难耐)

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刚才说琵琶声停她还不说话,现在“我”喊她过来见见面,还是需要千呼万唤,这是“我”将欲闻仙乐之急,也是琵琶姑娘自有难言之隐,她心里的痛苦,不便明说,只是抱着琵琶遮着脸)

2.船中听曲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绿腰。

(琴技高超,无限心事在指尖流淌)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这里加入了视听混合的感受,仿佛眼前黄莺乱叫,泉水在冰下慢慢流过,这个时候声音就慢慢阻住了,从刚才珠子落盘的快节奏中脱离出来,进入了新的阶段)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千古绝句也,琵琶音落而意未落,仿佛余音袅袅还飘在听众的脑海久久不散)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这曲的高潮部分来得猝不及防,瓶子炸裂,金戈铁马,一手漂亮的收尾,而无言正是映衬了曲子给人心的震撼,周围的空气仿佛也静止了,只剩下月亮映照江心)

3.倾诉身世

沉吟放拨插弦中,整顿衣裳起敛容。

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虾蟆陵下住。

(琵琶女整理好衣服来相见,诉说自己本是京城蛤蟆陵的歌女)

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

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

(当年她也曾风光辉煌过,少女成名就明星出道,遭到同行的嫉妒)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钿头银篦(bi四声)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京城周围的富二代们都争着点赞打赏,弹完一曲礼物多得数不清,即使受到些委屈还是很高兴做明星的日子,春去秋来,一年年的就这样在声色中虚度)

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颜色故。

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歌坊的阿妈与小弟都离去了,而她的容颜终于老去,公子们也不再光顾,过了青春,嫁给了商人,这也是多少明星的归宿吧)

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丈夫并不在乎她,几个月了,她只能夜夜守着空船,看着月儿慢慢升,江水变冷。忽然半夜梦回少女时代的幸福时光,对比今夕,悲从中来,泪水停不住地流淌,把妆都哭花了)

4.感怀同悲

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从去年辞帝京,谪居卧病浔阳城。

(听曲时白居易就已经有所感慨,听到她的倾诉,一种落寞相惜、同病相怜之情油然而生,此处就有了千古名句!)

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

住近湓江地低湿,黄芦苦竹绕宅生。

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

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

岂无山歌与村笛,呕哑嘲哳难为听。

(去年我被贬来此,就没有能聆听到什么音乐,只能看看一些杂草竹子,听着动物哀嚎,喝喝闷酒,山歌与村笛并没有动人之处,太粗糙,说心里话,我的内心一直憋着一股郁郁之气啊)

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

莫辞更坐弹一曲,为君翻作《琵琶行》。

感我此言良久立,却坐促弦弦转急。

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

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我白某,岂甘心沦为终日颓丧,终日碌碌的等闲之辈?在江州这样的文化沙漠,能听到这样的曲子,如同登仙,请务必再弹一次!

她感动得站了很久,坐下弹了一曲,曲意之中似乎又加入了其他的情感。

满座的人都掩面哭泣,这种发自心底的悲鸣随着琵琶曲与哭泣声,在浔阳江上飘扬。哭得最伤心的,就是我白某了)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生命流逝,繁华易衰,青春短暂,平凡与无力才是多数人的长期状态或归宿。

这种痛,有人懂,也值得感动,值得落泪,也值得歌颂。

浔阳江上的泪,是千古失意人的泪,

也是知音互怜、心扉相映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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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江户小歪,感谢您耐心看完,如今细看这首诗,比高中学习时更多了几分沉重的感动与泪点。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闻已是曲中人。

(本期绘者姚有信,我特别喜欢的小写意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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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时间:2022-11-24 01:3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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