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浏览：4190
关注者：301
最佳回答：
兰花寨位于湘西雪峰山深处。
侗乡人依山傍水建寨，数十户人家都掩映在青枝绿叶之中。
近年来，少数有能力的山民将山里的木炭、木耳、香菇、天麻往山外运，手中有点钱，也开始寻找山外人的浪漫。
大多数人还只是有点余钱剩米。
寨东边的耿老头还没富起来，倒不是耿老头不想富，而是儿子不争气。这耿老头大名耿直，隔年就是甩四十奔五十的人了，以烧炭为业。
他起早贪黑地劳作，为的是送唯一的儿子耿志云读书。
耿志云从小失去母亲，是耿老头既当爹又当妈地把他养大。
志云虽身材单薄，却极聪明，小学、初中都捧回了奖状。
耿老头见儿子有出息，家里的一切劳动都不让儿子插手，只是要他一心读书。
这样，耿志云长到20岁，对地里的农活，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
然而耿老头无怨无悔说：“会读书就行！”
哪想天不从人愿，聪明的志云，竟一连两届高考都名排孙山后，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怎么回事。
那年又一次高考后，耿志云还是未跳出“农门”。
回到寨里，他整天关在房里写什么小说。
耿老头怕儿子伤心，也没责怪他，还鼓励他再考。
可耿志云已心灰意懒，说：“爹，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
“你说的也在理，可你能做什么呢？种田？烧炭？饲养牲畜……”
“爹，一根草有颗露水养，我不信会饿死！”唉，崽大爹难当啊！
寨西头有个妹子叫山姑，比志云小一岁，出落得似桃花带露，娇艳欲滴。
那会说话的眼睛，那叫人梦里常见的笑脸，那连画眉也自叹不如的歌喉，倾倒了九乡十八寨的后生。
可山姑谁也不嫁，她心里只装着耿志云。她与志云青梅竹马不说，还是小学、初中的同学。初中毕业那年，山姑生病耽误了考期，就没再升学。
志云进县城读高中后，她常帮耿老头挑水洗衣。
她的勤劳聪慧和善良让耿老头十分欢喜，说：“山姑，给我当儿媳吧！”
听了耿伯伯的话，山姑羞赧地跑开，心里却甜蜜蜜的。
志云几次落榜，山姑暗中流过不少眼泪。后见志云终日不出门，怕他闷出病来，就常去亲近他，用少女的情、少女的心陪志云说话，逗他开心。
夜晚，这对恋人常坐在碧波粼粼的山塘边，或躺在翠绿丛中的山崖上，沐浴夜的神秘，倾诉对未来的憧憬。
接受了山姑的爱，耿志云更坚定了成才的决心。
他拼命写作，熬过冬天，煎过春日，然而那些苦心撰写的小说没有一篇变成铅字。
可他仍日夜耕耘，如痴如醉，8头牛也拉不回来。
面对志云的执着，耿老头叹气，山姑摇头。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个凄风苦雨的下午，耿志云正专心构思文章，山姑的堂弟牛崽慌慌张张地敲开耿志云的房门说：“志云哥，不好了，你，你爹挑炭，不慎跌下山崖……现在……在乡医院抢救！”
志云一听噩耗，眼一黑，差点栽倒。
他呼地冲出门，慌不择路地在山路上跑。
乡医院里，病床上的耿老头昏迷不醒，耿志云趴在床边失声痛哭，山民们纷纷落泪。
守了两天两夜，耿老头才缓过气来。山姑对志云说：“志云哥，今晚你去休息，我替你守。”
望着山姑那纯朴的目光，志云点点头。
山姑紧挨耿老头坐着，那“当儿媳”的话又甜蜜蜜地在耳边响起，可她怕耿伯伯看不到那一天。
深夜，耿伯伯醒了，见床边坐着山姑，脸上绽开笑意。
他拉着山姑的手说：“伯伯不行了，山姑，你还记得伯伯给你讲的话么？”
“记得，伯伯，你会好起来的。”
“傻丫头，伯伯知道自己的伤势。”两人谈了好一阵。天亮前，志云来替换山姑照看亲爹。
不多时，耿老头昏迷过去，断气前耿老头又清醒了，他对志云断断续续地说：“志、志云，爹、爹对不住你，这些年，为、为送你读书，我借了山姑家2万元钱……”话未说完，头一偏，就合眼西去了。
耿志云一听，似掉进百丈冰窟里。爹死了，给他留下2万元的重债，他拿什么还？安葬了父亲，耿志云一筹莫展。
这时，山姑来了。她没有了往日的柔情，没有了往日的笑脸，她拿出耿老头的借条说：“耿志云，你爹借的这2万元钱，你啥时候还？”
“我，我……”志云惊愕地望着山姑，不认识似的。
山姑的心似针扎，但她不能心软，咬咬牙说：“我什么呀，自古父债子还，你，你不会赖帐吧！”
“你……”志云颤抖着嘴唇，眼里溢出泪水。
“山姑，”志云伤心地说，“我爹的尸骨未寒，你就上门逼债，请看在过去的情义上，是不是缓缓……”
“逼债，别说得那么难听，咱不是黄世仁。”山姑看了志云一眼，不无同情地说：“情归情，钱归钱，我只叫你认帐，什么时候还，你看着办！”说完，一甩门走了。
夕阳沉下西山，落霞将东方天际染成通红。红色渐淡，暮色便从树林中升起。飞鸟归巢，牛羊进圈，是回家的时候了。然而，耿志云的家在哪儿呢？新坟边，纸灰片片，青烟袅袅，志云跪地连磕三个响头，喃喃地说：“爹，你最疼我，怎么丢下我不管了呢？叫我怎么活啊！”
是呀，爹在靠爹，爹走了，他一个书生，靠谁呀？
志云望着暮色中自家吊脚楼出神。那是生他养他的地方，那里有他童年的梦，少年的幻想，青年的期待……
可是，一夜间，温暖的家就被寂寞、冷清、孤独所吞噬。此时的耿志云心冷到极点。
高考落榜写作无望，爹又舍他而去，他似茫茫大海一扁舟，何处是岸？
他似折翅的大雁，何时高飞蓝天？
最叫他伤心的还是山姑，脸象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昨日还情意绵绵，今日就风雨相加。
原来，情是假的，爱是假的，海誓山盟全是假的。
在他受挫的时候，在他需要慰藉的时候，她不但不拉一把，还一手将他推上绝路……唉，难道人与人之间，就只有金钱关系么？
他不明白，山姑，一个纯朴的侗家姑娘，为何一夜蜕变成“葛朗台”式的人物？原以为爱情是美酒，是鲜花，是甜蜜，想不到爱情是苦果。
此时的山姑正躲在坟边的灌木丛中窥视着耿志云的举动。
耿伯伯死了，她担心的是耿志云，怕他受不了打击而干蠢事。
此时望着志云苦闷的脸，她的眼泪刷刷落下。
她多想冲出去，投入志云的怀里，替他拭去忧伤，拭去失望……但她不能，她有说不出的苦衷。
天地一片迷朦。耿志云精神疲惫地离开坟地，山姑不声不响地尾随其后。
耿志云高一脚低一脚来到山塘边坐下，微弱的星光下，山塘水荡起粼粼波光。
几声水响，不知是鱼打飘还是青蛙跳塘。可耿志云全然不觉，他望着幽幽黑水，抱头无声地哭。
哭爹，哭妈，哭自己不争气……如今，爹走了，山姑去了，再无牵挂，山塘就是理想的归属。
耿志云想最后欣赏一回月下山林的美色，可月亮迟迟不肯出来，他想最后一瞥他来到人间的落脚地，可夜幕将它镶得严严实实。
他绝望了，一咬牙，一纵身，带着夜色，带着遗憾，带着解脱，扑进了山塘。
就在耿志云扑进山塘的瞬间，一个黑影也“咚”地跳进山塘，飞快地游到耿志云落水处。
良久，黑影用头从水里顶出个东西来，向岸边游去。
紧接着，气喘吁吁地将耿志云推上岸。
黑影正是尾随监视的山姑。
她万想不到耿志云会如此懦弱，如此轻生。
一阵山风吹来，她打了一个寒噤，顾不得多想，将志云背进山塘侧边的山洞里，进行急救。俯卧在蜗岩石上的耿志云，被山姑用力摁背，吐出不少的山塘水，可还不见回阳，山姑又忙嘴对嘴地吸气呼气，一下，二下，三……
志云终于摆脱了死神，山姑这才松了口气。
她找来干柴，燃起一堆火烤衣。两个小时后，志云清醒过来，一见山姑，想起她的无情，气道：“你，你为什么要救我，不如让我去死了干净！”
山姑火了，跑上去狠狠抽了他两个耳光说：“你这个窝囊废，我不救，你还有命么？我救你，我干嘛要救你？我是救我那2万元钱啊！你死了，我的钱找谁要？”
耿志云痛苦地说：“山姑，俗话说人死帐烂，我舍得命，你还舍不得那点钱？”
“好啊，耿志云，算我山姑瞎了眼，看错了人。你为赖2万元钱的帐，竟去死，难道你一个大男人的命就只值2万元钱？要这样，耿志云，你的命我买下，2万元钱我不要了，从今天起，你的命就是我的，你自已无权处理。记住，我叫你活，不叫你死！你硬要死，必须先还清我的线！”山姑连珠炮似地甩下一串话，就消失在洞外的山路上。
耿志云被山姑骂红了脸，骂去了悲伤，也骂开了心窍：是呀，我七尺男儿的命真的只值2万元钱么？跳水自尽，我好糊涂啊！志云站起身，几脚踩灭火堆，心里却升起一团希望。这时，他又感谢起山姑来了，要不是她，自己就成了山塘屈鬼了！
山姑一身夜色，一身露水，一身惊恐回到吊脚楼，晨鸡叫过两遍了。
她理理乱发，换过衣服，伤心地哭了。
真难为她了，一个温顺、善良、恬静的少女，不具备演员的素质，要扮成“狼外婆”，不易啊！“耿伯伯，”山姑对着耿伯伯的遗像说：“我，我对不住你，志云，我调教不了他呀！”
昨晚，耿志云投入山塘，把山姑吓得要死，真要逼出人命，她会后悔一辈子的，况且寨里人也不会原谅她。“耿伯伯，我恐怕有负你的重托，这样做，志云会恨我的。我，我该怎么办？”
志云回到家里，已是朝霞满天。人们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耿志云不能再做傻事了，他要同厄运抗争。
胡乱地吃过早饭，他便动手收拾房子。
小说写不成了，作家的梦昨晚丢进了山塘，他将书一摞一摞地捆好，准备去卖掉。
正要出门，牛崽来了。“志云哥，拿书干啥？”
“卖了，不写文章，要它何用！”牛崽有些惊异，一个爱书如命的人，一夜间要卖书，是吃错了药，还是……
他将捆着的书解开，哟，全是名著：《红楼梦》、《水浒传》、 《子夜》、《林海雪原》……
他不解地望着耿志云问：“志云哥，这些书，你真舍得卖？”
牛崽一问，志云的双眼一下黯淡下来，说：“牛崽，说实话，我真不想卖，可有啥办法呢？爹一死，債主上门逼帐，我是寸步难行了。如今，身无分文，四壁空空，如何度日。”
“大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你真要卖，我全买了！”
“你？”志云不懂牛崽想干啥。“怎么，你瞧不起我？我读书不多，可这些书，也能啃出些味来。”
“不，牛崽，我哪是轻看你，你要真心，我全相送，反正当废纸也值不了几个钱。”
“送我？”牛崽高兴地说，“那就谢谢了。不过，我想问问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一提打算，志云似霜打的茄子蔫了。牛崽见志云不语，忙给他指出三条路：“想烧炭，跟我走；想种田，随二叔去；想饲养，找山姑。放心，大家不会亏待你。”
一提山姑，志云心里似针刺，纯朴的山里妹，想不到心被铜臭熏黑，尽管昨晚救过他一命，但山姑的无情，志云是永远不会忘记的。“牛崽，谢谢你，我想去南方打工。”
“闯特区？好啊！”牛崽惊喜地说：“我支持你，你有文化，脑瓜聪明，会有大出息的。能不能具体说说？”
“心中无底，摸着石子过河吧！”
“哎，”牛崽来了兴趣，“志云哥，你看过电视片《同百万富翁同行》么？那个打工的袁红，凭着机灵，做无本买卖，不出一年就成了大款。”
“可我，连南下的路费都没有。”
“这愁什么？”牛崽狡黠地一笑说，“我有，借你800元怎么样？”
“你哪有这么多的钱？”
“哎，800元算个啥，我烧炭赚了一两千。”
“好，我今后要是发了，一定加倍还你！ ”
翌日清早，山路雾气似轻纱，志云背着包匆匆赶路。别了，故乡！别了，吊脚楼！别了，淹我不死的山塘！志云立誓，不管三年五年，不混出个人样来，决不回来见家乡父老。
突然山路拐弯处，从林中闪出个笑脸甜甜的姑娘，志云吓了一跳，细看是山姑，便阴云满脸地问“你来干什么？”
“送你……”
“谢谢，山姑，我知道你的来意。你放心，钱，我会还你的！”
“还钱，还有呢？”
“还有什么？”山姑笑笑，“真是贵人多忘事。告诉你吧，你的命是我救的，我要你3年后，不管有钱无钱，你都必须回来见我。”
“好，我答应你。我的命是你的，我的人是你的，可我的心，我的情，永远不是你的！”
“你胡说什么呀！”山姑恼了，“我又没嫁给你，你的情，你的心，我要干什么！”
“对，对！”志云狠狠心，“既然这样，咱们从此恩断情绝。再见！”说完，耿志云飞步下山，不再回头，钻进一辆过路的汽车去了。
“哎，哎，你回来，你这个没良心的！”山姑哭了，哭得比前次更伤心，眼泪汪汪地望着远去的汽车。
山姑还在那儿站着，久久没有离去。
间乡的三月，百花盛开，桃花红艳艳，梨花白生生，菜花金灿灿。然而，山姑的心怎么也热不起来。耿志云南下一年多，她的心也悬了400多个日夜，可是一直没接到他的只言片语。
她晓得耿志云恨她，来信也只会是责骂，可她愿意受他的骂。象这样消失不见，她受不了。志云若有不测，她如何向耿伯伯交待？
春去秋来，山姑消瘦了。见山姑百事无心，牛崽劝她：“山姑姐，你再这样下去，要毁了自己的！”
“牛崽，”山姑泪涟涟地说：“志云出走，是我一手造成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唉，山姑姐，你也多虑了。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又有文化，进南方如鱼入海，如鸟进林，怎会有什么长短呢！”
“可，他一去就像断线的风筝……”
“志云定是有意不写信，想气气你。只是，山枯姐，怒我直言，我担心你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牛崽的活象针一样刺痛了地的心。
山姑是大山的女儿，有大山一样的性格、气魄。她决心冲出情网的羁绊，独自去了省城。
学成厨师后，便邀牛崽、桐花去县城开饭店。
牛崽、桐花有些忧豫，山姑对牛崽耳语一阵说：“资金我有，牛崽搞采买，桐花当服务员，我操刀掌勺。我不信，山里人就打不出一片天下。”
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筹备，“志云沙锅饭店”便在县城黄金地段正式挂牌。
山里人的厚道、热情、干净，加上山姑出色的手艺及可餐的笑脸，生意越做越红火。
不到两年，纯赚十几万。
善于经营的山姑，又开办了“侗乡竹器工艺店”，自己也坐了经理的宝座。
白天，山姑沉浸在日常工作的忙碌中，沉着老练。
一到夜晚，她的心就飞向了南国，思念起耿志云来。
有时，她真想亲自去觅，又苦于不知向何处迈步。
于是，她将“问君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的唐诗，写成条幅挂在卧室正墙上，以表思念之情。
1996年12月下旬，山姑回山寨看望父母。
山民见了她，似群星捧月，这个问公司招不招人，那个问寨里办不办工厂。
面对急于改变生活状况的山民，山姑十分惭愧，可要让山寨经济腾飞，凭她手中的资金，又是杯水车薪。
山姑在家住了3天，回城时，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山姑披着风衣，正要出门，寨口走来一男一女。
山姑定眼看，惊得手提包掉在地上。
男的富豪打扮粉，英俊潇洒；女的满身珠光宝气，是山寨人只在画上才见到的美人。
“志云？”山姑忘情地扑进耿志云的怀里，泪珠簌簌落下说：“你，你终于回来了。是我不好，害你离乡背井……”
志云冷冷地推开山姑说：“山姑，别这样，我不怪你，还得谢谢你。不是你的当初，哪有我今天的荣归！”
他指着身边的美人说：“这是我妻子王丽雅。”
他又对王丽雅说：“她是山姑，我从小的伙伴！”
听到“妻子”二字，山姑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她强忍泪水，上前拉着王丽雅的手说：“你真漂亮！”
王丽雅也十分礼貌说：“谢谢。请多多关服！”
耿志云的突然出现，使山姑推迟了回城的时间。
晚上她设家宴为志云接风洗尘。饭后，山姑邀志云进房单独谈谈，志云说：“不啦，你的门槛太高，我进不了。”
山姑满脸通红，见志云还在记恨过去的事，终于把到嗓门口的话咽了回去。
这晚，山姑哭成了泪人。怪谁呢？耿伯伯，耿志云，还是自己？5年长相思，人归情不归，耿伯伯，当初你能料到么？
黎明的山寨，十分宁静，四周是一片雪的世界。
几只早起的山雀，在树上展翅跳跃，振落枝上片片积雪。
耿志云绕寨走了一圈，深感“春风不度玉门关”。
故土，经济大潮遗忘的角落，牵着山外游子的心。
自己能为山寨做点什么呢？耿志云信步来到山姑家的柴门前，他想再见见山姑，可山姑的妈说她早进县城去了。
“县城？”志云十分困惑，又十分内疚。
人非圣贤，就能无过？自己恨了她5年，早已时过境迁，还追究什么呢？
他后悔昨日见面没给山姑好脸色，以至她今早不辞而别。“仓廪实而知礼义”，正因为穷，才有他跟山姑的悲剧，能怪她么？
志云决心进城去找山姑。县城芷江，是耿志云高中生活的地方。
这里有他的欢乐，有他的辉煌，也有他的失落忧伤。
他熟悉从前的每一条街，可五年不见，竟以都市的面貌展现在眼前，高楼林立，街道宽敞洁净。
他在南正街找到了“志云沙锅饭庄”，看着招牌，志云有点不解，又有点生气。“志云”，不是我的名字么？这同我有什么瓜葛？
山姑为何要用它命名？莫非……哦，懂了，志云，就是志气凌云，山姑要立志干一番大事业呢！
中国同名的多的是，“志云”二字我又没申请专利，妒嫉什么呢？志云终于见到了山姑，叫志云瞠目的是昨日的山妹，今日变为时髦女郎，且当上了经理。山姑见了志云，冷冷地说：“你是还钱来的吧？”
“你猜对了。”志云从保险箱里拿出3扎钱说：“这是5万，2万是债，2万是买命钱，1万是利息。”
山姑不屑一顾地说：“5年里你混成了大款，吃了不少苦头吧？不过苦尽甘来，如今财大气粗，又抱得美人归，耿伯伯若在天有灵，也会含笑九泉了。”
“山姑，这都是你逼出来的！”
“逼？”山姑苦笑着，她没有接钱，反叫出纳抱出一叠钱说：“你并不欠我的线，救命钱也只是一句气话。这是1万元钱，是你爹临终前放在我这里的。等了你一年多，不见音讯，才跟牛崽商量，用你的资金和你的名义开了这个饭庄，意在挣一份家当，为你今后的生计留个退路，现在你不需要了。你爹的嘱托我照办了，咋夜，我拜祭过你爹，已将此事禀明，今后咱俩谁也不欠谁的。若你不介意，饭店招牌不变；若反对，明天就改。好了，我很忙，如无别的事，就请便吧！”
山姑的一席话，把耿志云推进云里雾里。他怔怔地站着，“这，这……”
山姑银珠挂腮，从包里取出一封信递给耿志云说，“这是你爹留下的。”
耿志云踉踉跄跄回到宾馆，关上房门，读着爹的遗书：
志云儿：爹不久就要离开人世了，爹不放心的是你，一个书生。不懂油盐柴米，如何生存？山姑是个好姑娘，你俩情投意合，爹把你交给了她。为让你磨炼成有出息的男人，爹同山姑设下欠债计。别怪山姑，全是爹的主意。爹为你留下一万元钱，不管你是否成功，均补可负山姑的一片情意。爹在九泉下等听你的好消息。
捧着遗书，志云号啕大哭。哭自己的幼稚，哭自己的糊涂，哭自已的头脑筒单，竟连逼自己成才的小计都识不破！“我混蛋，我不是人！山姑，我，我错怪了你！”
这时王丽雅进门，见志云如此难过，先是一愣，看完遗书，也责怪道：“你也太不懂山姑的心了！”
志云正在忏悔，牛崽来了。
他告诉志云，当年的路费也是山姑让他送的，并擂了他一拳说，“你呀，良心叫山狗叼去了，5年来，山姑姐哪天不在牵挂你，你丢下我姐这么好的人不要……”
“别说了！”志云猛地跳起，抓住牛崽的胸襟怒道：“当年，你为什么瞒着我？”
牛崽狼狼地推开他的手说：“要是揭穿了，你能有今天吗？”志云沮丧地低下头。
这晚，山姑、志云、丽雅3人推心置腹地谈到深夜。
丽雅提出跟志云分手，让有情人终成春属。
可山姑坚决反对，她知道丽雅也十分爱志云，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寨腾飞，两者均可抛。”
志云动情地说：“你俩都是好姑娘，我负了山姑，不能再负丽雅。这样吧，我同山姑认作兄妹。我建议，我们两家公司合并，成立‘云山开发公司’，山姑任董事长，我做总经理，让我们用情、用心、用爱去促进山区经济腾飞。”
星光下，6只手紧紧地叠在一起。
夜深了，望着志云、丽雅夜幕中的身影，山姑的泪又象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下。
明天，梦醒后的明天，定会如霞满天！
获赞：553
收藏：65
回答时间：2022-11-24 11:39: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