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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琳（中）是王者荣耀全国大赛赛场上少见的女子教练。 受访者供图
“你有梦想吗？”韩琳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她在试训队员时，常问的一个问题。大学毕业后选择加入王者荣耀项目的战队，再到转职成为队伍教练，这个“95后”女孩吃过不少苦头，“梦想”两个字给了她很多力量。前段时间，她带领沈阳DTS战队参加了第六届王者荣耀全国大赛，并带队打进了全国十六强，但最终倒在了八强大门之外。
这是一个上千万人参加的大众电竞赛事。能作为教练带队打进全国决赛阶段，韩琳吸引了很多关注的目光。深入接触后发现，这个外表柔弱的东北姑娘内心坚韧，也很真实，无论提起队伍之前遇到的困难，还是赛后可能面临的挑战，她知无不言，常常说着说着就笑起来，言语间透露出的是敢为天下先的闯劲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我觉得东北在电竞这块暂时是空白的，为什么我们不能做第一个同时也是排名第一的俱乐部呢？”
入行
尝试过多个位置，队友支持执起教鞭
大学时期就读于物联网工程专业，如果按部就班地生活下去，韩琳大概率会成为一名从事智能家居开发工作的程序员。大二那年，偶然接触到的王者荣耀，改变了她的生活轨迹。
在和室友们组团排位的过程中，韩琳发现了自己的电子游戏天赋。“入坑”比别人晚，但上分却很快，很多操作也是一学就会。“那时候老自信了，到处找比赛打，想证明下自己。”像韩琳这样的高分玩家数量不少，想加盟专业电竞战队不是易事，她只能先进入路人战队参加比赛，这个ID为“腿腿”的女选手慢慢摸到了电竞行业的门槛。
和很多电竞选手一样，为了配合队伍的需要，韩琳尝试过多个位置。开始是打边路，她酷爱英姿飒爽的女英雄花木兰。加入战队后，她转战中路，版本强势期，她苦练貂蝉，凭一己之力带起全队的节奏。有段时间，队伍缺辅助，她又变换位置承担起保护队友的责任。
韩琳（中）为队伍选择阵容。 受访者供图
一次王者荣耀全国大赛的举办将韩琳和沈阳DTS连接到了一起。作为赛场上少见的女选手，青春靓丽、操作亮眼的韩琳吸引了不少关注的目光。赛后，沈阳DTS的射手姚文天（ID：格格）主动联系到了她，“当时比赛没有太多女孩，一支队伍里最多有一个，他们可能是看上我的美貌。”韩琳开玩笑地说，入队后，性格爽朗的她很快就和众人打成了一片。
重情重义是这个东北姑娘身上的一大标签，但在激烈的峡谷战斗中，这一优良品质有时会成为她的致命缺点。“很多时候‘卖队友’就能走，回去守家还可以翻盘，但我总觉得过意不去，非得回头接一下，结果就全完了。”韩琳坦承，因为过于感性，自己确实容易出现失误。
老队员姚文天一直身兼数职，既是队内选手，又担任着教练的工作。他发现，每次复盘，韩琳都很清楚失误在哪，但就是难以改正。“既然你都懂，不如就做教练吧，也帮帮我。”听到姚文天这么说，韩琳经过深思熟虑后最终答应了下来，“他要训练，还要负责BP（选择阵容）、复盘，确实忙不过来，我当教练至少可以给他省出打巅峰赛的时间。”
在一帮队友的鼓励和帮助下，“小白”教练正式上岗。
困境
曾苦练两月不见工资，为梦想坚持不离队
一支专业化程度没那么高的战队最容易遇到的困难是什么？资金紧张算得上一个。因为没有钱又缺乏社会经验，韩琳和队友们踩过很多坑，也被骗了不止一次。
韩琳回忆，曾经有一家山东的俱乐部向队伍发出邀请，答应会给他们请教练、发工资，一伙人风尘仆仆飞到山东，在位于城乡接合部的基地埋头苦练了两个月，结果不但吃住条件差，工资也始终不见踪影。临近过年，选手们家里帮着出了机票钱，他们才回到了家。
2019年，在另一位老板的承诺下，全队赶到大连打比赛，队名也按照对方要求进行了修改。夺冠后，对方用他们的成绩发公众号做了宣传，至于给选手们的报酬，则是闭口不谈。“就给我们发了买改名卡的钱，连车票都没报销。”韩琳吐槽，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多，队伍拿到一些成绩后，还遇到过有人打着他们的旗号招摇撞骗。
参加上一届全国大赛的前半程，算得上是沈阳DTS的稳定期。拿到固定投资的他们成绩也相当不错，在东北大区选拔中脱颖而出。好景不长，今年下半年，投资方选择了撤资，与战队发展成了合作关系，韩琳不得不开始重新拉投资。
沈阳DTS战队拿下王者荣耀全国大赛辽宁省冠军。 受访者供图
没有了持续且稳定的资金支持，战队的日常开支和队员们的工资都成了问题。屋漏偏逢连夜雨，上届全国大赛省赛的角逐结束后，辅助选手也提出了离队，这支加上韩琳不过只有七个人的战队在人员调配上更显紧张。为了继续比赛，他们只能拆了东墙补西墙，能战能扛的打野选手暂时顶替边路，边路选手临时补位辅助。
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辅助还是得找。韩琳透露，队伍每月开支在三万元左右，刨除房租、水电等杂七杂八的费用，每个人到手工资也就三四千块钱。本来高质量的辅助就不好找，工资又不高，“没招了，只能硬着头皮找。”
最近两个月，众人的处境更为艰难，数额不大的比赛奖金成为了他们的救命稻草。“上届全国大赛的奖金刚拿到手，我们平分了，再就是大家之前攒的工资，也都拿出来花了。”受到家人支持的韩琳手头稍微宽裕一点，隔段时间，她会请大家出去吃顿饭，改善下伙食。
有外地的战队曾向韩琳抛来橄榄枝，开出每月工资一万二且包食宿的条件，也有更高级别的职业队伍发来邀请，但都被她婉言谢绝了。“我还是想坚持自己的梦想，带出沈阳第一的战队。”
出路
执教运营一手抓，已与新投资方接触
开源节流，众人能想到的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从嘴里省。点外卖的频率降低，大家开始自己动手。队内会做饭的人不多，韩琳是其中之一。相比峡谷内容的烂熟于心，小姑娘的在烹饪方面的知识储备并不多。她也不藏着，直言“我都得现找教程”。好在她学习能力强，辣子鸡、水煮鱼、糖醋排骨都成为了她的拿手好菜，“我会做的都是我爱吃的。”
生活上捉襟见肘，赛训方面也是压力重重。
打进联赛，几乎是所有全国大赛队伍的心愿，沈阳DTS也不例外。按照KPL（王者荣耀职业联赛）或者K甲（王者荣耀甲级职业联赛）战队的标准，俱乐部内除了选手和教练外，一般还需配置领队、助教、数据分析师以及宣传、运营等工作人员。
放眼整支队伍，五名首发、一名替补再加上教练，已是全部阵容。一人身兼多职的情况不可避免。韩琳转教练后，姚文天也没有完全放手，两人合作赛后复盘、总结等工作。“可能我比较幸运，遇到的都是能互相尊重和理解的选手。我相信我的队员，他们也愿意相信我，我觉得困难都能克服。”
忙碌的赛训工作之外，韩琳还一人扛起了队伍运营的大旗。她在自媒体平台的账号“腿腿又瘦了”已经积累了8万多粉丝。每天晚点睡早点起，她硬挤时间剪辑视频。跟着比赛节奏，韩琳的账号也不定期更新。“最近有比赛我更新频率就比较慢，如果正常训练，能更得快点。”
得知女儿的工作要发视频，韩母花了两千多在网上报名短视频培训班。从事互联网工作的大学同学利用自己的工作经验，帮她制定详细的账号运营规划，用韩琳的话说，同学比她还急。已经90多岁的姥姥虽然不懂电竞是什么，但也给予外孙女极大的肯定，“每次回家，姥姥都跟我说这是好工作。”
韩琳在战队中身兼多职。 受访者供图
来自家人和朋友的支持让韩琳感觉很暖心，步入社会后，经过在电竞行业摸爬滚打的这几年，她最大的感触是两个字：珍惜。“珍惜机会，珍惜妈妈对我的理解，珍惜身边重要的人，珍惜这段日子，哪怕现在大家挤在小公寓里，没有做饭保洁阿姨，我觉得这也是一种经历，是以后会觉得很快乐的一段时光。”
韩琳透露，目前，已经有新的投资老板在跟队伍接触了，双方对于战队的发展理念也比较契合。眼下，如何尽力拉到这笔赞助是她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毕竟，资金的注入意味着战队将拥有更稳定的环境，大家也能将更多注意力集中到赛训上。另外，有钱后，他们也有能力引入更多优质选手，一起向着更高的目标前进。
聊到最后，韩琳又补充了几句：“我觉得无论是电竞还是其他行业，女孩子可能都会有弱势的时候，我们要互帮互助，肯定也可以做出一番事业。”她表示，队伍后续会有一个月的调整期，届时，期待有高水平的女选手来试训。“如果有女孩子来，我非常欢迎，但肯定也是和男选手统一标准的。”韩琳强调。
新京报记者 赵雪
编辑 张云锋
校对 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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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时间：2022-12-15 14:28: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