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央视315晚会曝光了一个科技圈的“大瓜”。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很多知名品牌商家在客户不知情的情况下，通过人脸识别摄像头获取了用户的人脸信息。科勒卫浴、宝马、Max Mara等公司都在这个“黑榜”上。在后续的媒体报道中，喜茶、人民药店、名品等人们经常光顾的商家也被曝出同样的问题。
可见，人脸识别技术的滥用已经相当普遍。去年有媒体报道，有客户戴着头盔看房，以防被精明的地产商隐藏的人脸识别系统锁定，无法通过不同渠道获得更大优惠。当时很多人都把这当成笑话，现在大家都知道自己的脸已经不知不觉被“偷”走了，只是凭借315晚会的传播影响力，把这个圈子里人人都知道、躲不开的“潜规则”放了出来。
人脸识别一直被认为是一种基于生物特征识别的身份认证方式，安全性高，这种便利性因为在信息收集、分析和判断的过程中对用户的干扰较小，不需要用户做特殊的动作或停顿而更受欢迎。也正是因为这些特点，当刷脸变成“偷脸”的时候，让人闻风丧胆。由于人脸作为用户生物特征的唯一性和安全性，常被作为身份认证的最高安全级别选项，因此这种生物特征被无节制地采集和滥用，背后的安全隐患巨大。
为了扭转人脸识别被滥用的现状，我们需要探究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
事实上，人脸识别技术快速发展的路径完全符合新技术早期发展的一条典型曲线。这个技术市场的起源可以追溯到苹果2017年推出的iPhone X，将用户认证从触控ID指纹识别升级到Face ID人脸识别。此举也将传统意义上的这项技术应用到了专业领域。已经进入消费级产品，经受住了市场的考验。此后，人脸识别市场的后来者蜂拥而至，与AI概念的火热叠加，使其市场一路看涨。据亿欧智库《2019计算机视觉人脸识别市场研究报告》预测，中国计算机视觉人脸识别市场规模将从2018年的151.7亿元快速攀升至2021年的530亿元，年复合增长率为53%。
在这一波快速增长中，资本的力量不可忽视。但任何投资的“热钱”本质上都是逐利的，会让人不安。为了获得价值倍增，人脸识别厂商除了要证明技术的先进性和它能带来的直接收益，更想打动投资人。恐怕他们会以人脸识别背后的“数据”为例，即将海量用户人脸数据的潜在价值编成故事，这也是这些人脸识别技术供应商在面对无节制的数据收集时感到困惑、视而不见甚至火上浇油的原因之一。从这次315曝光的商家背后，可以挖掘出这样一家人脸识别技术公司，以及背后的资本推手。
其次，面对新技术，人脸识别的很多客户，包括很多公共管理和服务部门，对这项新技术都不够谨慎。很多客户往往执着于人脸识别带来的便利或“形象工程”中的获得感，而没有仔细考虑背后的安全控制，忽略了人脸识别流程的合法合规性和用户数据的保护，使得人脸识别的野蛮生长少了约束。
但是，另一类客户，包括315晚会中提到的一些商家，在应用人脸识别技术时是“恶意”的。他们会利用“窃取”的用户人脸数据来实现自身利益的最大化，或者背后有什么更不平凡的目的，需要进一步深入调查才能有答案。
而且从法律层面来说，相对于人脸识别的发展速度，法律的步伐还是比较慢的。虽然以《网络安全法》为基石，去年推出的《信息安全技术个人信息安全规范》明确规定“采集个人生物特征信息前，应当告知个人信息主体采集、使用个人生物特征信息的目的、方式、范围以及保存时间等规则，并征得个人信息主体的明确同意”，但在具体的法律实践中，实施细则中仍缺乏规定和说明，也就是说没有明确的界限。
另一方面，一旦出现不法侵害，个人消费者想要维权是非常困难的，技术复杂程度超出了公民自助的范围；而且从现有的判例来看，也缺乏对违法者的惩罚，仅限于拆除摄像头、删除用户面部信息的“轻判”。违法成本太低，无法对违法行为形成必要的震慑。可见，人脸识别相关的立法和执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能走得太慢，否则会被技术越甩越远。
最后，作为消费者，也就是人脸识别技术的最终使用者，他们对于目前人脸识别的滥用也不是完全无辜的。想象一下我们在安装App时点击“同意授权”的频率。我们在面对“刷脸”要求时，有没有提出过应有的质疑？好在今年的315晚会提醒了我们，即使处于弱势地位，消费者今后也要更认真，更有自我保护意识，学会用适当的方式保护自己的隐私，哪怕是用头盔。所有来自消费者的努力，终将形成合力，为人脸识别的滥用踩下刹车。
是谁让刷脸变成了“偷脸”？回答这个问题，最终还是要回到经典命题。——技术有善恶之分吗？我相信大多数人都会认同这个答案：技术无所谓好坏，重要的是我们如何使用它。所以，我们必须给技术系上法律或伦理的绳索，用手拉住它，才不会让它成为脱缰的野马。
原标题：谁让刷脸变成了“偷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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