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江伟授权发布
炎帝姓“姜”,古羌藏语是“狼”( sjiang )的读音,但炎帝也姓“伊耆”(y qí),意为“能说话的狗”。那么在华夏古人的心目中,两者是什么关系呢?
历史记载和出土文物都在显示,此两者是一种可以随机转换的关系。因为狼、狗之间并没有截然的界限。动物学家认为,狗是一种被人类驯化了的狼,驯化历史至少可以上溯至12000年前。在藏语中,狗有时也被叫作“杰姜”( je sjiang ),意为“拖着舌头的狼”。
笔者推测,古人观念中,这个“狼”是对外、对敌的形象,而“狗”是对内、对上的形象。前者是战神的代名词,后者是“礼制”的象征。此两者,正是人类古文明起源、生长的基点之所在。
人类古文明,都是从征服和奴役中起源的,这是不以人们意志为转移的客观事实,也是被考古发掘反复证明了的真实历史场景。这归根结底是由人性决定了的,由人类从弱肉强食的动物世界走来这个大前提决定了的。否定了这个基本史实,那就休想描述出真实的文明起源发展史!
《史记·周本记》记载,西周初期就有犬戎反叛内侵,周穆王率大军西征,捣毁了犬戎的一个据点,“得四白狼四白鹿以归”。注意,被周王掳来的并不是活的动物,而是供奉在犬戎宗庙里的祖先神像。由此可知,他们供奉的并不是“犬”而是“狼”。
羌族史诗《羌戈大战》中,羌族“弟兄九支”,为争夺茂、汶地区,与“戈基”人发生大战。羌族是从西北方迁徙到来时,戈基人早就占据在那里了。羌人的统帅名叫“阿巴白构”。歌曰:“阿巴白构令羌兵,上下九沟把寨安,格溜本是戈人地,此地多水广出产,十八大将驻隘口,各沟各寨设栅栏……”
注意这个羌首名号,阿巴白构之“阿巴”,本义是野猪,乃是勇士的代名词,而“白构”是“白狗”的异写。说明他们虽有“羌”(姜)之称谓,但部族首领却是以“狗”为名的。
藏语中的“狗”通常叫作“其”( qi ),但作为姓氏和称号时也叫“噶尔”( mgar ),例如,吐蕃时代有著名权臣名叫“噶尔东赞”( ),这个“噶尔”与“狗”可能只是同名异写。
古代西藏有以“白狗”为标志的部族,这是被苯教古籍《黑头凡人的起源》明确记载了的,其中说到“达氏以白狗作标志”。
古代突厥人以狼为图腾,但《隋书·铁勒传》曰:“独洛河北有仆骨、同罗、韦纥、拔也古、覆罗,并号俟斤。”这个“俟(qí)斤”古藏语是“狗人”的意思。
古代蒙古人也有类似情形,13世纪蒙古的核心部落就叫“乞颜”(qi yan),放在在古藏语里是“狗王”的意思,而不是“狼王”。
与此对应的是,《后汉书》记载的“白狼国”就是隋唐时代的“白狗羌”。东汉明帝时,“白狼……等百余国,户百三十余万,口六百万以上,举种奉贡。”白狼国所属人口之多由此可见。对比史书记载,两者不仅盘踞地点重叠,演变轨迹也是相同的,就是从古代的“犬戎”演变而来。
古代游牧民族既以“狼”也以“狗”为图腾,其实是不奇怪的,只要看看游牧生活中,牧人、牧犬与羊群之间是何种关系就可以理解。没有凶狠的牧犬的帮助,牧人是很难管理大群羊的,由此就形成了一种互为依存的关系。而满族猎人则说:“狗是猎人的命,有狗就有命。”狩猎中,如果野兽拼了命,猎人就危险了,这时候,没有猎狗去舍生忘死地咬野兽,猎人极有可能丢了性命。这些都是定居民族所无法体会的。农耕定居民族虽然也养犬,但仅是为了看家护院,不是没有狗就无法生产、活命了。
据《蒙古秘史》记载,成吉思汗曾对儿子们擅自留下战利品而大发雷霆,这时,箭筒士“搠儿马罕”上去劝解:“从日出到日落之地,敌国还多,像指挥土蕃狗似地,让我们去征讨敌国吧,若蒙天地佑护,我们为您取来金银、缎匹、财物、百姓、人口。若问何国,听说西方有巴黑塔惕国的合里伯莎勒坛,让我们去征讨吧!”成吉思汗听后息怒称是。这个箭筒士自称“土蕃狗”,不仅毫无贬义,而是非常自豪的,因为游牧文化中的狗始终是尊称、爱称。
战国时代错金银狗(狼)车饰,长7.7厘米,张家川马家塬西戎贵族墓出土。
国家博物馆藏战国金腰带饰。图案为“四狗(狼)一牛”,此牛是帝王的象征,而不是正在把牛咬死吃掉。故牛和狗(狼)身上满是火焰纹,原始苯教中的火是“王气、王统”的象征。
甲骨文“犬”字,几乎都是像人一样立着的。
春秋方足壶,通高87.5厘米,重41公斤,上下兼饰有“龙狗”之形象。
特别要注意,方壶基底是两只狗,只有狗才会吐舌头,是它们托起代表帝王之尊的方壶,与三星堆神龛下两狗有完全相同的文化内涵,当时应该是有名字的,或许就叫“夏其”和“聂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