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孙光宪
留不得,留得也应无益。
白纻春衫如雪色,扬州初去日。
轻别离,甘抛掷,江上满帆风疾。
却羡彩鸳三十六,孤鸾还一只。
在现代社会里,渣男贱女这种组合可以说是大家非常不喜欢看到的了。如今的年轻人都崇尚独立的人格和理智坚强的个性,遇到渣男了,毫不犹豫一脚踹出门去,转过身又是一个灿烂新世界,这种乐观强大的人生态度才能让我们最终通往幸福。
然而现在的女性之所以可以做到脚踢渣男,是因为我们有了独立的经济地位,可以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男人不再是头顶上的主子,而是被选择的对象。时空转换,回到封建社会去,情况就完全逆转,女人被强迫依附于人,一生的命运系于男人之手,渣男贱女的悲剧就无以计数了。
在古代留下来的大量诗词作品里,我们都可以看到渣男贱女这样的组合。五代时期,词人孙光宪填了一首《谒金门·留不得》,这首词就为我们讲述了一个渣男玩腻了贱女,追逐富贵功名而去,抛下女子悲凄绝望的故事。词作截取了故事的最高潮,渣男乘舟远去,女子伤心断肠的这个情节来切入,以生动传神的描述让我们从这一个片断而揣知了整个故事。
上片写离别时,下片写离别后,通篇围绕渣男拨脚远去,这段恋情告终来写,以女去人公的视角来讲述这样一个令人叹息的故事,基调凄婉沉痛,读来令人惆怅不止。
开篇以女主人公心底一声凄切的悲鸣切入,颇有震撼人心效果,同时也留下了巨大的悬念。女主人公的所有情绪完全包含在这两句里,先说留不得,这是激烈的调子,是猛省,是愤怒,是悲凉,是决绝,看似坚硬果断,却又在下一句露出软弱的端倪:留得也应无益。女主人公到底还是一个惶惑无助,心底仍旧贪恋那人虚伪温情的傻女人。刚得知渣男要抛弃她时的怒意终究转成了哀怨。
再下来两句就更是把这个软弱的傻女人的情态心理描摹得入木三分了。诗人巧妙地没有就女主人公现在的状态作正面描述,而是去描绘离别那天,那渣男身着光鲜的雪白春衫,意气风发登舟向繁华扬州而去,这一画面是何等欢悦鲜亮。讽刺的是这种欢乐恰是建立在此人抛弃恋人去追求富贵的基础上,无情无义见利忘义之人,这个女子却偏偏把他搁在心上,连他狠心离别时的穿着细节都记得如此清晰。
下片三句承接渣男远去的画面,又从女人公的角度再次渲染这个场景。两句六字对,节奏急促,情绪激烈,把男人登船远去在女人心里激起的强烈情感生动描绘出来。此刻女子的悲痛心情与那叶江船鼓满风帆疾弛而去的情景形成了强烈对比。这一层的情感转折十分自然逼真,女子的悲剧命运让人叹息。
未尾二句是一切归于平静之后不知多久了,经历了这个人生重大事件,女主人公的情绪几经转折,终陷于无奈悲凉的伤叹。她看一双双鸳鸯自由相伴,而自己却如孤鸾一只,独自凄凉无人问。这场以欢乐始以痛苦终的恋情无疑成了她心上巨大的疤。以古代女性的命运而言,她是没有办法如现在的女子一样,自主选择今后的人生,重新走出一个圆满剧情来的。她的命运究竟如何,是只能靠天来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