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去洗手间经过老先生身边，假装慢下脚步仔细往他手腕瞄了两眼——嘿嘿，我认出来了，不过是上个世纪80年代的一款双狮牌东方表，石英机芯的，估计当年也就几百块钱吧。
这让我对老先生的印象大打折扣了吗?一点都没有。实在来说，他的人已经到了不需要靠东西来提升身份的境界，百达翡丽还是双狮牌戴在他手腕上都一样。好比李嘉诚，据说他一直戴一块80年代的电子表，谁能说个啥。还有金庸《天龙八部》里边萧峰出场，独自在酒楼上喝酒，衣衫破旧菜肴不丰，但“一样的豪迈自在”。惟大英雄能本色，人要本色，先要自家够分量。
女人也一样。十几二十岁的姑娘可以瞎穿，面料差点做工糙点都无所谓，有资本啊，那叫人提东西。到40岁恐怕就不能这么穿了，必须讲究一点面料和做工，因为那时候要靠东西提人了。我不否认有宋庆龄那样的人，永远素色旗袍永远不戴首饰，可因为她是宋庆龄，再没第二个。再说钻石吧，年轻女孩随便戴点碎钻就熠熠生辉，而如果财力允许，年纪越大钻石也必须越戴越大，恐怕也未必全是虚荣，要靠大钻来提人了。
职业场上，很多刚刚成功的人特别讲究名牌，等成功到一定程度，反而不怎么讲究了，只要不是正式场合，没牌子、杂牌也穿得出去，他就自由了——自由也要靠实力的，没实力就没自由。
人靠不靠东西来提身份是一回事，同时还要看人能不能镇得住东西。莫泊桑小说《项链》，我觉得还有一层深意：那些你镇不住的东西早晚要飞走，甚至祸害你。再比如专家给表迷推荐表款也总是讲，贵贱不论，你买表的首要原则是必须能戴得出去。换句话说，买回来不舍得用的东西，你就成为它的奴隶，你也镇不住——还记得《指环王》里边的古鲁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