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龙鳞万点金（日照龙鳞万点金的下联）
来源 | 孔夫子旧书网动态
《巧对录》，听起来好像跟“半月谈”“故事会”“格言联璧”是同流，这类逸书也不大好意思跟“奇葩说”“吐槽大会”的段子比，笑点太高，是文人的游戏，但是我很喜欢，觉得比听喜马拉雅上一些嘟嘟的东西，更有意思。
不幸中的幸运，是我得到了这样一本残本中的残品，去年修完后翻了翻，然后和其他古籍一样的待遇，束之高阁。在一次普查散叶子的清理行动中，偶然发现了掉队的两张残页，有一种“走不出自责空间”的打击，返工重修是必然了，这心要是起了念，就如油灯添了油，燃而不灭。兜兜转转寒来暑往，终于拆线重修，为了弥补所谓的“亏欠”，特意裁了一片新入手的虎皮宣，用作护衣。可能有点“骚艳”，没办法，新纸枚红不够老，如果是棕色槟榔宣，大概会雅上几分了。
这次总算大功告成，看了几页，说一段有意思的发现。《巧对录》卷六有一段清代诗人王渔洋少年应对的记载，竟与前几日读的《中国八大诗人》中胡怀琛评论王渔洋的文字一致，真是无巧不成书。抄录如下：
《王渔洋先生年谱》云：顺治元年甲申十一岁，祖布政公课孙，尝邀从弟洞庭饮，洞庭工草书，酒阑，诸孙竞进乞书，布政公把酒命对，句云：“醉爱羲之草”。先生在旁应声曰：“狂吟白也诗”。二公皆大喜，曰：“此子必早成。”
“醉爱羲之草，狂吟白也诗”。白也，指的是李白，典出杜甫的“白也诗无敌”。
如果用训诂考据的职业习惯来看，《巧对录》中这条妙对的记载并非原创，实际上这是明代才子解缙对曹尚书的典故，而且还有下文。曹尚书出上联：“风吹马尾千条线”。解缙对出：“日照龙鳞万点金。”此联看客无不击节喝彩。曹尚书一口气出了数联，见未考住解缙，十分气恼，指着屏风上挂的画幅入对：“龙不吟，虎不啸，鱼不跃，蟾不跳，笑煞落头刘海。”解缙略加思索，指着案几上的棋子道：“车无轮，马无鞍，象无牙，炮无烟，活捉寨内将军。”话语刚落，看客拍案叫绝。
“风吹马尾千条线，日照龙鳞万点金。”到底是不是解缙的金句呢？在《坚瓠集》中还有另一个版本：
建文帝初生，顶颅颇偏。高皇视之，心甚不悦，尝抚而名之曰半边月儿。每虑其不克终，或以诗对试之。一夕与懿文同侍高皇侧，命咏新月。懿文云：昨夜严陵失钩钩，何人移上碧云头？虽然不得团圆相，也有清光遍九州。建文云：谁将王指甲，搯破碧天痕？影落江湖里，蛟龙不敢吞。高皇览之不悦。未几懿文薨，建文帝又出亡，皆应其语。又一日与文皇同在禁中观猎，马疾驰而过。高皇出句曰：风吹马尾千条线。建文云：雨打羊毛一片毡。文皇曰：日照龙鳞万点金。语虽俱工，而气象则让文皇矣。
像这样的例子，在《巧对录》中还能找出很多，考据是没有必要了。文字游戏的乐趣，就在于妙句佳对，一传十，十传百，闻者一乐，爱上字句之美，好好读书写文章就足矣了。
好，读书奇谈，下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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