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江南(烟雨江南里的爱与痛)
江南人说话像歌唱,歌唱如交心,那语调、那节奏,都走在丝竹的旋律上,字字句句沁人心脾,渗入骨髓。 (视觉中国/图)
江南始终是我念兹在兹,一刻也放不下的地方。因为这里是我生命的根,是我童年生活的地方。
打开我儿时的记忆,有数不尽与她交融共生的快意,留在我心中的是那些对我来说已然不朽的岁月。
无雨不江南,烟雨是江南的特质。人们所说的江南雨有烟雨、细雨、梅雨。烟雨像雾一样,细雨也就是说的毛毛雨,非常缜密。江南的雨是有灵性的,小时候,妈妈告诉我,雨也会说话,它似情人的絮语、妈妈的呢喃、主人好客挽留的劝言。江南人留客不说话,只有那小雨淅淅沥沥下,她总是在轻轻地叙说,温柔得可人。需要用心去听、用耳去闻江南的雨,只有静静地躺在床上,卧在枕边,侧在窗前慢慢回味,才能读懂每一个雨滴奏出的心弦……
后来每逢下雨的晚上我就把心静下来,去听窗外的雨,那种享受只在江南独有。3至7月称梅雨季节,是梅子发黄酸了的时候。梅雨像多情的女人一样,缠缠绵绵,淅淅沥沥,下了就停不下来。梅雨季节几乎见不到太阳,在北方一双皮鞋能穿上十年八年,而在我的家乡,因梅雨绵长,物件容易发霉,这鞋子一年一双还不够穿。
烟雨江南是美的代称,烟雨蒙蒙中的人景谐和是江南特别的风情,杏花烟柳、凌波画舫、蓝布花衣、桐油纸伞……都是那么精致和优雅。
江南人说话像歌唱,歌唱如交心,那语调、那节奏,都走在丝竹的旋律上,字字句句沁人心脾,渗入骨髓。昆曲、越调、锡剧、沪剧、扬剧、淮剧、评弹,琵琶、古筝、二胡、笛子演奏出的江南之韵,总是那么悦耳、那么醉人,缠缠绵绵、丝丝入扣、古韵悠悠、新潮款款,总是那么温温婉婉、柔情似水,一曲小调听完,余音绕梁,让人心会即刻安静下来,忘记那凡尘的世俗、现实的躁动与浮华。江南之韵能洗脑洗心洗肺,安神怡情养性,尤其是在你迷茫的时候,会让你眼前清朗明亮。
说江南不能不说江南美女,这是一道鲜活灵动的风景!北方女孩高大、爽直,川渝湘赣女孩泼辣、痛快,西北婆姨内敛、羞答,而江南女子则温顺乖巧。她们是笑靥里藏着娇美,眉宇间透出灵气,指尖下流淌温婉,随意中尽显雅致,清泪几滴更妩媚,浓妆淡抹总相宜。江南的风土人情造就了江南人的性格,和风细雨、天成景观,造就了人们轻声细语的习惯;水韵悠悠、曲水流觞养育了人们灵气内秀的气质,雨和水滋润了万物也影响着人的气质,如果江南美女缺少了她们的柔情,怎么能够表达出江南的特色?有一种说法,江南的柳似乎是江南人性格的化身,是江南美女婉约性情的象征,婀娜多姿身材的体现。青青的江南柳、柔柔的江南柳着实迷人、迷魂,它总会给人有太多的想象。柔情似水、以柔克刚、温柔可爱、善解人意,这让这里的女人多了几分姿色和魅力。江南的柔情是一把利器,能让人多些宽容少些计较,多些耐心少些抱怨,多些享受少些烦恼,多些快乐少些忧愁。
还有那江南的小街,处处都有韵味儿。它确实很小,所以叫雨巷,小得甚至只能两人并肩而走,虽不比北方的街道宽广,但江南小街从建筑风格到店铺摆设,风情万种。雨巷江南人又叫水弄堂,小时候住在乡下,每逢周末就和父母商量要到小镇上去逛一逛,因为我酷爱家乡水弄堂里的那种味道,那里夹着糖果、老酒、焦炭、鱼腥、葱姜味……特别是弄堂的市井景象更让人着迷,在别人看来这里可能没什么美,而我却每每乐在其中,流连忘返。儿时记忆里的东西是深刻的,每当我走在北方宽广的大街上,就会自然而然地想起家乡那一条条小街,想起那里曾经我知道的故事。
家乡的那条小街边有条小河,在水乡没有一点名气,这条小河岸边住着几十户人家,四十多年前的家乡也不富裕,人们就叫这条小河叫望盛河,顾名思义,就是家乡人盼望兴盛的意思。可自从有了这条小河,真的有了神奇,岸边的几十多户人家本没有一个大学生,之后却是每家的孩子都有上大学的了,有的人家还出了几个大学生。我上大学时写了一篇《望盛河畔喜与忧》,参加当时《人民日报》的大学生寒假征文,获得了一等奖。在外三十多年,家乡的这条小河边上重文重教的现象一直是我的关注。
烟雨的形成当然离不开水。小时候,水是我的玩具,我喜欢跑雨、喜欢游泳、喜欢捞鱼摸虾、喜欢打水仗、喜欢在水塘里藏猫猫。最刻骨铭心的是,在我一岁多的时候也曾溺水“死亡”,父亲把我反背在双肩上,哭着喊着我的名字,围着淹“死”我的水塘奔跑了三圈,我“哇”地一声大哭,一口水吐出来,才有了我的第二次生命。
我的一对远房的表哥表姐,两小无猜一起长大,感情甚笃,大人们在他们出生不久,就为他们订下了“娃娃亲”,但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国家颁布了一部新婚姻法,因表兄妹有血缘关系,他们不能结婚。虽然有情,但他们终不能成为眷属!只能把他们一起成长的爱恋深深藏在心中。那时,很小的我,看到他们最后在河边分手的一幕,虽然不懂,但也成了我一生难忘的记忆。多少年后,我分别又见到他们时,皱纹已爬上了他们的额头,问起这段往事,泪水分别在他们的眼眶里打转转。原来,为了不影响彼此,他们近在咫尺,却再也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