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人的文化中,“惧内”是个普遍存在的现象,虽然表面说起来,怕老婆有点儿丢人,但现实中一半以上的中国男人都是怕老婆的。每年春晚小品中出现的有妇之夫,多半都是以“惧内”形象出现,讨观众的欢心。而日常生活中遇到的男同胞提起自家太太,也往往敬称为:“我家领导”。
所以,在中国人的亲密关系中,男人容让女人、听命于女人,是一种常态,不但不有损形象,还能引起外界好感,提升亲和力。因为这是男人的“一乐”。
〈红楼梦〉所在的时代是个男女不平等的时代,从其中的礼仪风俗和故事情节,读者能深深感到封建时代男尊女卑的氛围。在家庭生活中,女性有义务取悦于男人、替男人管家,而男人似乎并没有照顾女性情绪的义务。如果其中出现了男人因为怕女人不悦而收敛自己言行的情况,就要遭受外界非议,女人也会被批评为“辖制”了男人。
从人性角度来说,婚姻关系中唯有双方都感到愉悦,才是幸福的婚姻。一方欺压而另一方唯唯诺诺,并不能令欺人的那位感到幸福,反而会激发TA寻找更多伴侣的欲望。
封建社会中,妇女没有谋生能力,无法自立于社会,加上先天体能弱于男性,所以,在家庭中处于弱势一方。而人性自私导致多数丈夫都对妻子不甚关爱,所以旧时代婚姻幸福的女性并不很多。在当时,这被视为天经地义。
但是总有一些情商智商较高的女性打破习俗,在亲密关系中为自己争取到更多情绪价值,让男性会顾忌她的喜恶,从而不敢肆意妄为。
已婚女性中,最明显的例子是贾母。贾母是史侯家的小姐,在四大家族鼎盛时嫁入贾家。丈夫贾代善是荣国公贾源的儿子,又是皇帝宠信的臣子,可知是何等风光显赫的人物,他去世之后多年,在世的小妾就有六位。可是即便是如此妻妾成群的他,生出来的孩子也不超过六个,而且其中三个还是贾母亲生的,其余三个都是女儿,且书里并未明说是否是荣国府的小姐。六个小老婆,要么是没机会生儿子,要么是生出来关照不足而夭折了。
另一个类似的例子是薛姨妈,“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薛家,居然在只嫡出了一个“薛呆”的情况下,并未再生贵子。薛姨夫虽然对独生子薛蟠极度失望,也不曾广置姬妾,只是把教育资源更多投放在嫡女宝钗身上。
这些男主子有钱有势,却只与嫡妻生子,说明嫡妻对他们的情感拿捏非常到位,从而在他们的行为上也有了一定的辖制。
而这样的妻子,在年轻时,多少是会遭到非议的。因为女人辖制男人,在那时代是一种政治不正确。
男女在体能上、甚至于经济上和社会地位上,本身就不可能完全平等,而当处于弱势的女人取得了在亲密关系中的掌控权时,这段关系反而能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
〈红楼梦〉中,邢夫人和尤氏都是高攀嫁入豪门的,她们对于自己的丈夫都只能纵容顺从,否则就连自己的地位都难以保证,在这样的婚姻中,她们是受丈夫欺凌、被外人笑话的角色。
王夫人脑子不太好使,只能克己复礼(尤二姐嫁入豪门后也是想走这条路线),于是就成了一个没情趣的人,缺乏性格魅力,所以贾政倒是宠赵姨娘多些,由着她生了一儿一女,由着贾环尊称生母为“母亲”,称自己为“父亲”,而嫡出的宝玉只能管父母叫“老爷太太”。所以,王夫人辖制不了丈夫,只能终日吃斋念佛还多病多灾情绪落寞。
当然,还有比王夫人更惨的,就是迎春,不但辖制不了丈夫,还要受丈夫虐待,结果结婚一年就香销玉殒。
可见不会辖制男人的女人,多半过得不太如意。那么会辖制的女人呢?
书里第一次提到“辖制”的,是史湘云骂宝玉受制于黛玉:
“这些没要紧的恶誓,散话,歪话,说给那些小性儿,行动爱恼的人,会辖治你的人听去!”
显然,在湘云的心里,宝玉是被黛玉给辖制住了。
按王夫人的说法,宝玉“自幼因老太太疼爱,原系同姊妹们一处娇养惯了的。若姊妹们有日不理他,他倒还安静些,纵然他没趣,不过出了二门,背地里拿着他两个小幺儿出气,咕唧一会子就完了。若这一日姊妹们和他多说一句话,他心里一乐,便生出多少事来。……嘴里一时甜言蜜语,一时有天无日,一时又疯疯傻傻。”
但是,到了黛玉跟前,“既熟惯,则更觉亲密;既亲密,则不免一时有求全之毁,不虞之隙。”每当言语不合,黛玉就气的垂泪,宝玉又前去俯就,那黛玉方渐渐的回转来——永远是这样一种循环往复的模式,宝玉喜欢做小伏低,喜怒哀乐都随黛玉心情变化,在外人看来,就是黛玉辖制了宝玉,宝玉成了她的“舔狗”——因为别人不知道黛玉心里对宝玉的柔情,黛玉自己更不能说。
事实上,黛玉对宝玉的辖制是出于她的不安全感。虽然她深爱宝玉,但宝玉身边莺燕众多,他自己又是个多情公子,明里暗里欠下不少情债,“金玉之论”又萦绕耳边,时刻提醒着黛玉的危机。出于封建礼教,二人又都不能表白。但在当时的情境下,寄居贾府的孤女黛玉处于这段关系中的弱势地位,如果宝玉负心,她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的。所以,她不得不频频出难题考验宝玉,任性多疑,放大自己的缺点来试探宝玉的包容性。宝玉
从幼时和黛玉耳鬓厮磨,心情相对;及如今稍明时事,又看了那些邪书僻传,凡远亲近友之家所见的那些闺英闱秀,皆未有稍及林黛玉者,所以早存了一段心事,只不好说出来,故每每或喜或怒,变尽法子暗中试探。那林黛玉偏生也是个有些痴病的,也每用假情试探。因你也将真心真意瞒了起来,只用假意,我也将真心真意瞒了起来,只用假意,如此两假相逢,终有一真。其间琐琐碎碎,难保不有口角之争。
所以每逢发生争执,都是爱情战胜了个性,但总要宝玉主动作出让步,黛玉方才顺坡下驴。但这种现象发生太频繁了,无论有理没理,都是宝玉迁就黛玉,这就给人留下了黛玉“辖制”了宝玉的印象。湘云说出的是她看到的现象,别人想必也都看见了,只是不如她心直口快说出来。
宝玉对别的的女孩自然也很温柔体贴,但都不会像对黛玉这般迁就。
茜雪奉茶时,因为枫露茶被李嬷嬷喝了,宝玉就气得摔碎了茶杯,溅了茜雪满裙子。晴雯跌折了扇子,被宝玉抱怨就反唇相讥,最后宝玉气得要撵走她。宝玉下雨回怡红院,见丫鬟开门晚了,上来就是一脚。湘云宝钗劝他仕途经济,被他冷言冷语。
可见,宝玉对女孩们的迁就是有限的,只有对黛玉是无原则的忍让包容。因为她在他心目中地位不同,所以给她的待遇也就不同,这就是真爱。
但这份儿真爱,直到宝玉对黛玉表白了“你放心”,黛玉也真的放了心,从此很少任性之后,宝玉自己也尚未完全意识到。他说的“你放心”大概也是“我对你是真心,你别多疑”这样的意思,但他在心底还是渴望得到所有女孩的眼泪,直到他看到自己与黛玉的镜像:
众女孩子都笑道“有趣”,独龄官冷笑了两声,赌气仍睡去了。
贾蔷还只管陪笑,问他好不好。
龄官道:“你们家把好好的人弄了来,关在这牢坑里学这个劳什子还不算,你这会子又弄个雀儿来,也偏生干这个。你分明是弄了他来打趣形容我们,还问我好不好。”
贾蔷听了,不觉慌起来,连忙赌身立誓。又道:“今儿我那里的香脂油蒙了心!费一二两银子买他来,原说解闷,就没有想到这上头。罢,罢,放了生,免免你的灾病。”说着,果然将雀儿放了,一顿把将笼子拆了。
龄官还说:“那雀儿虽不如人,他也有个老雀儿在窝里,你拿了他来弄这个劳什子也忍得!今儿我咳嗽出两口血来,太太叫大夫来瞧,不说替我细问问,你且弄这个来取笑。偏生我这没人管没人理的,又偏病。”说着又哭起来。
贾蔷忙道:“昨儿晚上我问了大夫,他说不相干。他说吃两剂药,后儿再瞧。谁知今儿又吐了。这会子请他去。”说着,便要请去。
龄官又叫“站住,这会子大毒日头地下,你赌气子去请了来我也不瞧。”
贾蔷听如此说,只得又站住。
贾蔷与小戏子龄官这番情景,恰如宝玉黛玉的日常,男的在别处无论如何风流倜傥潇洒自如,到了女的跟前都变得动辄得咎、手足无措,不知怎样卖力才能博她一笑。而女的,不论身份如何低微、外貌如何娇弱,在此刻却变成了执掌生杀、睥睨天下的女王——虽然只是他一个人的。也就是说,他被她“辖制”了。
宝玉当时就“痴了”,得出结论:从此后只是各人各得眼泪罢了。
天下一物降一物,一物也只能被另一物降。
袭人也曾被人怀疑是辖制了宝玉,只是没直接用这个词。李嬷嬷曾经骂她:
忘了本的小娼妇!我抬举起你来,这会子我来了,你大模大样的躺在炕上,见我来也不理一理。一心只想妆狐媚子哄宝玉,哄的宝玉不理我,听你们的话。你不过是几两臭银子买来的毛丫头,这屋里你就作耗,如何使得!好不好拉出去配一个小子,看你还妖精似的哄宝玉不哄!
说袭人装狐媚子“哄”宝玉,这话也不算太冤枉她。她能在冬夜提早上床等宝玉来逗她,能用赎身回家来以退为进地要挟宝玉听她的话,也能与宝玉偷试云雨。虽然从性情上和身份上,她都不能明目张胆“辖制”宝玉,但是,她很满足于宝玉身边“一时我不在,就有事故”这样的状态。宝玉离不开她,就是她最大的安全感。
然而宝玉并不受她的辖制,对她的劝告是阳奉阴违,把她的汗巾随手送人——总之,她在宝玉心里,没那么重要。
所以,女人能不能辖制一个男人,主要不是取决于身份、地位之类,而是取决于是否真爱。
那么,〈红楼梦〉里的夫妻,是否有女的辖制男的的情况呢?当然有,凤姐就一度辖制了贾琏。
王熙凤在书中第一、二次出场,作者都是极写其华艳美貌,不由得读者们要对这位绝顶美人的情感生活产生一些绮想。于是,到了第三次,就是“贾琏戏熙凤”了。
午休时夫妻欢娱,在那个时代是受读者诟病的。可是凤姐在日理万机之余,还要与贾琏见缝插针地午嬉,反映了他们小两口的恩爱,也证明了凤姐为经营这段婚姻而作出的努力。凤姐虽然贪图享乐,但并不是淫妇,贾琏抱怨她“我不过是要改个样儿,你就扭手扭脚的”。所以,凤姐的白昼宣淫,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满足贾琏。
贾琏送黛玉返乡,凤姐与平儿一同打点行李,晚上计算路程,思念丈夫,只能“胡乱睡下”。贾琏回来,凤姐的表现也是十分可爱。
正值凤姐近日多事之时,无片刻闲暇之工,见贾琏远路归来,少不得拨冗接待,房内无外人,便笑道:“国舅老爷大喜!国舅老爷一路风尘辛苦。小的听见昨日的头起报马来报,说今日大驾归府,略预备了一杯水酒掸尘,不知赐光谬领否?”
贾琏笑道:“岂敢岂敢,多承多承。”一面平儿与众丫鬟参拜毕,献茶。贾琏遂问别后家中的诸事,又谢凤姐的操持劳碌。
凤姐道:“我那里照管得这些事!见识又浅,口角又笨,心肠又直率,人家给个棒槌,我就认作‘针’。脸又软,搁不住人给两句好话,心里就慈悲了。况且又没经历过大事,胆子又小,太太略有些不自在,就吓的我连觉也睡不着了。我苦辞了几回,太太又不容辞,倒反说我图受用,不肯习学了。殊不知我是捻着一把汗儿呢。一句也不敢多说,一步也不敢多走。”
凤姐的伶牙俐齿,在这里表现为情趣的幽默和娇妻的撒娇。而号称“于世路上好机变,言谈去得”的贾琏,至此则只有唯唯应承,连旗鼓相当的对手戏也演不了。
贾琏与王熙凤也是亲上加亲的姻缘,按说俩人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又是青梅竹马,彼此知根底,所以起初也算美满。但是凤姐自幼作男儿教养,本身又心高气傲,所以不能容忍与别的女人共享丈夫。贾琏先前的屋里人,都被她寻出不是撵走了。也不许贾琏多看别的丫头一眼。虽然把自己的陪房丫鬟平儿给贾琏作妾,却一年到头只许他们欢聚一两次。
此外,王熙凤还买通了奴仆在外看住贾琏,不许他偷腥。所以贾琏在外也不敢乱来,处于“内惧娇妻,外惧娈宠”的状态。
为什么惧内呢?凤姐厉害有心计当然是一个方面,但根本原因还是,夫妻情分。贾琏虽然不及凤姐精明强干,但他毕竟是男主人,男主外女主内的时代,他的驰骋天地比凤姐要广阔得多,他会怕凤姐,是因为不想引发家庭不和。因为他对凤姐有爱情,所以凤姐才能辖制他。自从娶了凤姐,“倒退了一射之地”。
在旧时代,能允许妻子比自己能干、比自己更抢风头的男人是不多的。因为妻子是女强人,他愿意给她一片展示才华的天空。
但是贾琏有着祖传的毛病——好色。这个毛病他无法克服,也不想自律,所以总在寻求偷情的机会。巧姐出水痘,大家斋戒,凤姐叫贾琏搬去书房住,而贾琏是“只离了凤姐便要生事,独寝了两夜便十分难熬”,所以他又是找多姑娘偷情,又是找清俊小厮出火。可见此人是不可一日无性。这大概是他人生最大的兴趣,也是他评价女性的唯一标准。
多姑娘淫荡无耻,却因为技术了得而成为他的女神,他主动送上门,她家的芦席土炕胜过自家的绣帐香衾。
鲍二家的只是个三门上当差的小媳妇,因为肯与他偷情,便被他当作女主人一样,可以在后戏中说女主人是非,也不为越礼。
尤二是名声不好的宁府小姨,只因温柔标致有风情,也被贾琏当作正式夫人娶回门。
秋桐是贾赦赏给他的通房丫头,因为够风骚新鲜,与他干柴烈火,竟也压倒了尤二,连凤姐和平儿也不放在眼里。
这就与宝玉不同,宝玉虽然喜欢漂亮女孩子,但唯有黛玉是他的灵魂知己。美丽的肉体千姿百态,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所以,宝玉虽然容易动情,却在“识分定”之后,心有独属。
而贾琏,能让他动心的女人实在太多。谁能满足琏二爷的欲望,谁就牢牢掌握了琏二爷的心。
当凤姐因为家务繁忙积劳成疾之后,贾琏的心也就越走越远了。他能为了鲍二家的,与凤姐大打出手;为了尤二姐而“将凤姐一笔勾倒”,只盼她早死好扶正尤二姐。
至此,贾琏已经完全不在意凤姐了,凤姐再也不能辖制他了。而她的最终结局是“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
薛蟠的妻子夏金桂,据描写,“心中的邱壑经纬,颇步熙凤之后尘”。而她的外貌是“比花朵儿还轻巧”,又能读书识字。这让暗恋黛玉未果的薛蟠找到了绝佳的移情对象,所以才“情人眼里出西施”,“当时就一心看准了”。
过门后的夏金桂,先是用宝蟾笼络薛蟠,继而无理取闹撵走了薛蟠的爱妾香菱。
薛姨妈听见金桂句句辖制着儿子,百般恶赖的样子,十分可恨。无奈儿子偏不硬气,已是被他辖制软惯了。……那时金桂又吵闹了数次,气的薛姨妈母女惟暗自垂泪,怨命而已。薛蟠虽曾仗着酒胆挺撞过两三次,持棍欲打,那金桂便递与他身子随意叫打;这里持刀欲杀时,便伸与他脖项。薛蟠也实不能下手,只得乱闹了一阵罢了。如今习惯成自然,反使金桂越发长了威风,薛蟠越发软了气骨。
要知道,薛蟠是犯过人命案的人,打起香菱来也是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平日对母亲极为孝顺,看不得母亲和妹妹受委屈。如今面对这样一个“搅家精”,居然“实不能下手”——可见真真切切是被辖制了。其实金桂的手段和心计比起凤姐来,究竟相形见绌,简直是小孩子耍赖,而薛蟠居然毫无招架之能,只能说,薛蟠对金桂,也是真爱。
所谓真爱的表现,并不一定要多么惊天地泣鬼神,寻常爱侣,能去跳泰坦尼克号或者烽火戏诸侯的机会微乎其微,顶多就是承包个鱼塘(还可能只是为了炫富)。最基础的真爱表现,就只能是男人对女人的言听计从。在这一点上,男女并不平等。
男人驭妻有术,算不得本事,在父系社会,男人掌握的资源比女性多得多,体能也比女人强,随便用点什么手段都容易把女人制住,而在家里起更大作用的妻子,如果自觉委曲才能求全,则势必影响婚姻质量。这种结果,轻则家庭气氛压抑,重则家庭暴力,子女身心也不健康,难以在成人后构建亲密关系。
一个家庭中,只有让弱势的那一方拥有更多话语权和优先权,才能让每个人都有足够的安全感。对于男人来说,妻子的品行很重要,而对于女人来讲,丈夫是否言听计从才是检测真爱的硬指标。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女性要想把亲密关系经营好就必须百般算计、任性作妖,那就成了夏金桂了,事实上,夏金桂也并不幸福,把丈夫吓跑了,自己只能啃骨头骂街。袭人辖制失败,并不是因为她心计不够,而是因为她价值观与宝玉不合。凤姐的辖制先成后败,是因为她不能满足贾琏的核心利益需求(虽然这种需求上不得台面)。
而黛玉能“辖制”宝玉,是因为他们灵魂契合,而黛玉也是“小作怡情”,点到为止。宝玉在这种“辖制”中,并未感到受辱受限,所以反而甘之如饴,生世候她稍假辞色,仰之弥高。
我愿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每天拿着那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这是中国式的情歌。鞭子要细,打得要轻。这拿捏的分寸因人而异,只有女神才懂。不懂的,就弄巧成拙,成了作精,结局必然是不欢而散。
不幸的婚姻总是各有各的不幸,而幸福的婚姻总是相似的。
能“辖制”男人的女人,都是了不起的女人,因为没有哪个正常男人真的会被女人辖制住。能辖制他们的,只有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