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九月,依然酷热,尽管到处都是风扇,车间的工人们稍微动一下,就会大汗淋漓。张志伟是车间主管,三十岁上下,他是一个对工作负责的人,正呆在车间办公室里,吹着风扇,斟酌产品的生产进度,看看如何改进、提升效率。
“咚咚”两声敲门声,打断了张志伟的思路。随着他一声“请进”,门开了,进来的是跟单文员刘依婷。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T恤和牛仔短裙,婷婷玉立,婀娜多姿,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弥漫了整个办公室。张志伟开玩笑说:“你打扮这么清凉,车间的男人都没心思做事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刘依婷笑着说:“哪里有啊,确实是天气太热了,这样穿凉快些。张哥,你晚上有没有空?想请你去我家吃饭,这次太感谢你了,帮我的孩子解决了上学问题,还省了钱。”
情况是这样的。刘依婷二十七八岁,丈夫前年在工地上发生事故不幸离世,留下一个五六岁的女儿,由公公婆婆在老家带着,她在老家睹物思人,心情难过,因此外出打工,在我们工厂做了一年多了。她和女儿分隔两地,十分想念,而且女儿已到入学的年龄,公公婆婆年岁已大身体不好,所以她就接来女儿,想在这边工作的地方读书。无奈本地学校很少,公办学校主要面向本地学生,外地人需达到一定条件才能进;民办的学校只有一个,学生在校住读,实行封闭管理,但学费昂贵,难以承担,心有余而力不足。
跟单文员和生产部门的工作多有交集,刘依婷也经常向张志伟了解生产进度。她为孩子读书着急上火的情况,张志伟知道了,对她说:“你女儿可以去我们隔壁镇的民办学校就读,每天有校车接送,你也省心。那边经济没这边发达,学校的学费便宜得多,我有个堂哥在里面教书好几年了,帮你介绍进去,加上你们是困难家庭,看下学费还有没有优惠。”刘依婷非常高兴。
两天后,张志伟开车带刘依婷母女去了隔壁镇的民办学校,找到他的堂哥。堂哥很是热情,与学校说明情况,学校针对困难家庭也给了一定优惠,一学期要少好几百元。刘依婷高兴地交了学费,办了入学手续,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现在面对刘依婷的盛情相邀,张志伟犹豫了一下,一是因为举手之劳,不值一谢;二是,如果去餐厅吃饭也可以,去孤儿寡母家吃饭,有点不合适,自己大小是个领导,厂里好事之人喜欢在背后嚼舌头。他有个相交多年的女友,在外贸公司上班,准备年底回去结婚,到时传到她耳朵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影响两人感情。架不住刘依婷一再相邀,不好推辞,心想,大家都是同事,光明磊落,也不用想得太多。于是他们两人一起前往她家。
刘依婷家离工厂不远,走路十分钟就到了,租住在一幢民宅的三楼,打开门进去,里面是一室一厅的格局,地方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井然有序;窗户上挂有一条绣满小花的粉色窗帘,迎风轻舞,很是好看;餐桌上摆了一个小绿植盆栽,女儿正在做作业,整个房间一股温馨的氛围。看得出,刘依婷是个热爱生活的女人。
刘依婷让她女儿给张志伟打了声招呼,递给他一杯水,端出一碟瓜子,让他先看看电视,她赶紧下厨忙了起来。张志伟坐着无聊,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看电视,一边到处打量。看到刘依婷正在忙碌的身影,婀娜的身姿,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女人的魅力,心里感叹,真是个漂亮的女人,可惜命苦没有福气,老公早逝,留下孤儿寡母,确实不容易。她好像感觉到张志伟在注视她,回眸一笑,面带红晕。张志伟尴尬地一笑,避开她的眼神,故作镇定地吃着瓜子。
刘依婷手脚利索,很快,几个菜就上桌了,她叫女儿吃饭,又开了一瓶白酒,要张志伟喝两杯。他们边吃边聊,张志伟问了下她的家庭和女儿的学习情况,了解到,她和老公是相邻村的,感情美满,她老公意外走了后,她的心空落落的,这两年都不知怎么过的,不是这个孩子牵挂,她真想随老公而去。刘依婷神情哀怨,泪眼婆娑,她女儿低声抽泣,张志伟安慰她们说:“要想开点,活着的人更不容易,要坚强面对,珍惜当下,让逝者心安。孩子,你要好好学习,长大孝顺妈妈。”
刘依婷举起酒杯,和张志伟碰了碰杯,一口喝了下去,对他说:“是的,我们一定要努力活着,还要活得精彩,活得痛快,谢谢你。”她连喝了几杯酒后,脸色有点红,眼神也变得朦胧,渐渐地,他们都有了些醉意。
刘依婷对她女儿说:“你回卧室去做作业,做完后自己玩下,我和张叔叔聊点事情。”
女儿去卧室后,他们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尬聊着。刘依婷盯着张志伟,嫣然一笑,突然冒出一句话:“张哥,你觉得我怎么样?”
“很……好。”张志伟语无伦次地说。
“那你喜欢我吗?”她接着问。
“喜……欢。大家是同事和朋友,当然喜欢你。”张志伟说。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好想有个男人的肩膀让我能靠一靠,真的心太累了。”刘依婷趴在桌上,手捂着脸,令人怜惜。张志伟心潮起伏,那一刻有保护她的冲动。
但张志伟内心很清醒,他对刘依婷说:“小刘,你喝多了。你这么年轻漂亮,一定会找到对你好的男人。”
“张哥就是个好男人,我女儿也喜欢你。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不是的,你是个好女人,但我们不合适,况且我和女朋友年底要回去结婚了。”张志伟解释说。
刘依婷有些失落。张志伟说:“小刘,不好意思,我要回去了。你喝多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我先走了。”说完,张志伟逃也似的离开她的家,不敢继续看她那失落的眼神。
从那以后,张志伟和刘依婷只是同事间正常的来往,保持一定距离,没有过于接近,也没有再去她家。既然不能承诺人家,就要保持界限,否则会伤害很多人。
刘依婷后来找了一个男人,是个三十七八岁的单身汉,在他们工厂做搬运工,身体强壮,勤劳肯干,老实忠厚,对刘依婷和她女儿都很好,张志伟觉得他们很合适。他也衷心祝愿她迎来幸福的生活!